“谢父皇恩典”
就藩之后的亲王,不可久居京城是先帝留下的祖制,他们这次可以在长安城里待如此久,说是恩典也不为过。
不过这番恩典,在三人眼里,各有千秋。杨威和杨洛倒是没计较什么,自己七弟大婚,几兄弟热热闹闹,又可以在京城里多待几日,让父皇和母妃也高兴,喜事一桩。
可在杨复远这里,却变了味道,因为见过了先帝当着自己面对杨宸的偏爱,因为见到过无论杨威犯了多大的错在自己父皇这里永远是一笑而过,因为几个兄弟里,就自己同那被先帝厌弃的皇叔一样,只得了三等字的辽作为封号。
一切的事情,就都变了味道,久居京城的恩典可以是朝廷要趁自己不在封地,继续收拾自己的辽藩,锦衣卫查案也好,派兵监视也罢,都是情出此由。而所谓给杨宸大婚观礼,几兄弟热闹的事,在他这里又成了给杨宸自己这几兄弟里独有的恩典。徒给自己一番恶心罢了。
有人说,有的不幸和苦难会用一生去治愈,那无论做得多么出彩,永远是被偏心和视作理所当然的杨复远也算是不幸被有意无意的搁置在了一个角落。在长安是,在封地也是。
所以,心思才会更多,见过的同样一片天空里,也总会是更灰暗。龙兴之地的封地对他来说不是恩典,因为他眼里那里群狼环伺,娶了邓兰为妃对他来说不是恩典,因为他眼里邓家日益衰落,再难为自己助力太多。
尽管今日跟在杨景身后,轻步走在这个自己其实从来没看得起过的皇长兄陵寝之地,他心里也并无太多感叹和敬畏。
只能是让自己更为轻看他罢了,因为在杨复远这里,若自己是杨琪,那这天下就一定是非自己莫属,那么轻易的信了周德一个外人,除了蠢,没有理由可以解释。那么简单的就以为可以坐上龙椅,还早早的穿上龙袍,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换作他,只会隐藏自己,慢慢蓄力,然后等待时机,就像他手里的这支狼骑,像狼一样,盯着猎物,等待时机突然发力追上去,一口咬死。
“朕同你们说的?可都明白?”
父子四人走了快数百步,一路都是杨景自己一个人讲了下去,苦心孤诣。
三人这时只能身躬身附和:“儿臣明白”
就在此时,杨景还是望着杨复远,说了心底一直忍着没说的话:“朕给的东西,朕也可以拿回来,若朕不给,你不能去抢”
一言既出,三位大宁的亲王又一次跪在地上,连杨威都不敢多言,只是继续回道:“儿臣明白”
什么是天子皇权,不是战阵上万人敌的杀伐果断,而是一语,就能让天底下任何人跪在身前请罪。
说完过后,杨景也不曾多言,因为今日他还要去见另外的一个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