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爷”
怀国公府的探子带着满身的雨水悄然出现在独孤信和其亲随观雨的亭台当中,双手抱拳,独孤信不紧不慢地轻声问道:“可是又有其他的发现?”
“楚王殿下今日离京的时候派人来过咱们府上,只是途中被人给杀了,小的们刚刚在西山外五里的地界上瞧见尸首,从衣着来看应该是楚王府的侍卫,从身上搜到了一封书信,不过被雨水打湿了,只能隐约瞧见几个字,像是说明日要来拜访公爷,还有打猎什么的”
“谁的本事这么大,能在我的山下杀人?”
探子再是抱拳又低了一头:“小的不知,听府上的人说,咱们山里上来了两伙人,一拨人马躲进了山里,小的们正在追捕,像是宫里的人,正像问公爷杀还是不杀,另一个倒是有些稀奇,只是一个人在山里,不过行踪诡异,难以找到,他像是江湖上的游侠,武功深不可测,要找恐怕有些费力”
独孤信此时方才缓缓转过身来,望向站在自己身边的谋士说道:“这就说得通了,这楚王当初是先太后除了太子殿下之外最宠爱的皇孙,和咱们独孤一族这些年虽然没怎么亲近,可万万不该是用他来动我,或许真是像那个没命的楚王府侍卫本该带来的消息一样,楚王此番造访,估摸着是想见见我,又或有皇命暗示来安稳我,先生以为,我所料想如何?”
谋士眼神中的迟疑稍纵即逝,忧心忡忡地叹道:“那究竟是何人不想楚王和公爷打猎?看样子,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然后逼着咱们看错了情形,不得已先下手来”
独孤信摆了摆手:“罢了,看不清,便看不清,又不是什么要命的事”
说罢,指向了怀国公府多年豢养的探子:“既然没人说自己是宫里的,那就不是宫里的人,先把那伙杀了楚王府侍卫的人宰了喂狼去,把手伸到山上来,还在我眼皮子下面杀人,无论是谁,都不必留手,教他背后的主子长长记性。另外那个江湖游侠,派人送些吃的,喝的,既然是武功深不可测,那我自该拉拢一番;若是拉拢不成,明日去京中把秋老爷子请来,这秋老爷子不总说自己天下第一么?”
“诺!”探子领命退去,大宁第一拨进士出身的谋士则是有口难言,在他眼中的独孤信全然说不上什么明主,只是自己知晓的事太多,已经无法脱身,所以当知晓独孤信和晋王府与辽王府暗中的谋划时,他所能做的,只是将自己所知和盘托出,送到陈和手里的的证据足以换他一门老小的平安还有此生的荣华富贵。
雨势并不见小,怀国公府从泗水镇里先后离开的探子无一例外全部在打算将镇中兵马异动的消息送回山上之际悉数殒命,他们对怀国公府是忠心耿耿,但是从始至终都不曾比一个独孤信看得上眼的谋士要得到的更多。
无孔不入的影卫帮助杨景骗过了先帝,也骗过了天下万民使他们真的相信那座庙堂上是“齐楚相争”的局面,而如今,影卫也一样在无声无息中将杨景所有的谋划一一落到实处。
按着陈和所给的消息,冒雨疾行的三千骠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扑到了独孤信静养的山脚之下。山腰处的院子错落有致,如众星拱月般将独孤信的修心堂围了起来。
“公爷!公爷!”
习惯在傍晚时诵经的独孤信怒不可遏,这么多年修心还是未能让他改掉这个动辄暴怒的习惯,长吁一口气,勉力压住了自己心头喷涌而上的怒火,睁开了眼睛怒目注视着这位手忙脚乱的管事。
“又是何事?”
“那个,好多兵,杀上山来了,楚,楚,楚王带着,杀上来了”
“笑话,泗水镇里咱们的人马都眼瞎耳聋了不成?”
“小的不知啊!”
“这楚王论到辈分,我还算他一个舅公,小时候顽劣,没少在咱们怀国公府里得到甜头,不过就算是打猎,也不该挑今日啊。可曾让人送帖子上山?”
“哪里有什么帖子,山下都已经开始厮杀了”
“混账!为什么不早说?”
就在山腰间用矮墙围住的村落外,骠骑营已经将近乎虚设的怀国公府护卫逼到了山中,杨宸勒马停住,雨水从他的盔甲之上流汇聚为一条长线,止不住的向下滴落去,贴身的衣物已经浸湿。面对等待着自己王命的骠骑士卒,杨宸打消了让独孤信出来一见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