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杨复远在独孤涛的马前笑了一番,把他的佩剑取下扔给了独孤涛之后话锋一转问道:“十郎以为,本王是想杀了你,用你的人头去找本王的太子哥哥认错悔过不是?”
独孤涛也并未退意,直接回道:“若不是这样,就我们这些丧家之犬,值得殿下用数千兵马来质问末将?”杨复远摇了摇头,接着说:“只要本王愿意,可以有五万人马,还能让三万北奴骑军归降后一道南下。今日我来只是问问十郎,有何打算”
“对殿下来说,末将的打算还重要?”
“自然重要,怀国公府满门都是因本王而死,本王向来也以为独孤一门唯有你十郎堪当大任,若是你愿意,就与本王一道南下,若是你愿意想要去自立门户,本王也可送你粮草军械,算是给长安城里横死的独孤一族一个交代”
双手按在马背的上的杨复远轻轻抚摸了一番愣紫青的鬃毛,并未直视独孤涛,他在等独孤涛问一个南下的理由。
“殿下南下,是勤王,还是要登高一呼?”
“哈哈哈,十郎,以你的才智怎么到了此等时节还问如此蠢笨的问题?开弓没有回头箭,本王离开北宁城那日就没有再打算回去,就像怀国公从答应本王共举大事那日后,就不会再做父皇的忠臣一样。”
“那殿下需要末将做什么?”
话归正传,杨复远毫不犹豫地说道:“本王再给你三千兵马,你替本王拿下榆关,等本王以平逆之名领军进了榆关,便没有人再能后悔。那时再给你三万北奴骑军让你做本王的先锋,也好服众,怀国公的爵位,本就该是独孤一族的,也本该是你的”
杨复远给了独孤涛一个全然不能推辞的理由,但独孤涛还是犹豫地问道:“若是末将不愿南下,殿下当真会让末将离开?”
“十郎,你也不必在本王这里试探了,便是本王今日放你走,你能去哪儿?归降北奴,北奴人便是收留你,那独孤家勾连北奴的谋逆之罪可就生生世世也洗不清了。你不随本王南下,就凭你这一己之力,如何能替怀国公洗刷冤屈,给那数百条人命一个交代?大丈夫生立于天地之间,岂可蹉跎一世,惶惶如丧家之犬了却此生?你不是寻常的人,你身上可是有当年怀国公的血脉,废立帝王的独孤一族,不可就这样在你手上成为天下笑柄,遗臭万年的乱臣逆贼!”
“殿下不必再说了,末将领人南下拿下榆关便是,也不必要三千军马,只请殿下给足五日粮草军械便好”独孤涛不忍再听下去,等到杨复远点头应允时,独孤涛又立刻说道:“末将还有两个弟弟,都是不成器的,放在身边反会拖累,可否请殿下遣人将他们送去北地,远离长安这是非之地,做个寻常百姓,留下血脉便是”
“十郎觉着本王不会赢?”
独孤涛调转了马头淡淡回道:“殿下赢不赢,末将不知道,可末将已经输了个干干净净,只求日后殿下登基九五,可为我独孤一族摘去这乱贼的名头便足矣”
如今的独孤涛自然不会再相信什么“杨与独孤共天下”的谎言,当初广武帝用此平分天下的由头让独孤一族成了杨家打进长安城使得世族臣服的利器,杨复远不会说这句话来笼络独孤涛,独孤涛也没有必要相信日后等杨复远真的登基九五会给自己怀国公的荣华富贵或是能容得下自己。
两人都很清楚知道对方想要的东西,野心勃勃的辽王殿下要那张龙椅,身负血海深仇的独孤十郎要那张龙椅之上的人给独孤一族一个史册里的清白,数百年来,世族之名不可辱早已渗进了独孤涛的每一个毛孔。
杨复远孤独的看着独孤涛落魄离去的背影,不由得为当年那位享誉长安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所伤感,当然,他也有些期待,期待着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拥有这般让人九族尽灭的权力。辽王也调转了马头回到军中即刻便让人取来五千军士的粮草辎重。
旦日,被杨复远从出北宁城在草原上追逐数千里的三万北奴骑军在榆关以北颇为离奇地“请降”了,请降事毕,本该立刻按照最除兵部吩咐立刻北上,待三路大军会合以后直捣小单于漠南王庭的辽藩将士却收到了南下的消息。
“榆关都尉统领阿部翁急报,乱贼独孤涛领军南下,直扑榆关,还请辽王殿下即刻派兵援救”
阿部翁是归降大宁的西域胡人将领,从来不会写大宁的字,此番却亲笔求杨复远出兵援救,大宁的九边连城是北奴人都难以攻破的城池营垒,又怎会害怕不过区区数千人马的独孤涛。杨复远和自己麾下的部将心照不宣的南下,有人即便害怕也不敢再说什么,比起做从龙之臣的野心,眼下的害怕算得了什么。
可怜一头雾水的辽藩将士就这般在自家主将和王爷的统率下拔营南下,至此再无回头的余地。